《爭氣》製作前後──楊紫燁現身分享
by Travis Chan
紀錄片《爭氣》講述一群Band 3學生在參演音樂劇的過程中，逐漸改變處事態度、人際關係以至對人生的看法，極富勵志意味。該片自上月中開畫後迅即打破香港寫實紀錄片的首周票房紀錄，累計票房突破三百萬港元，叫座更叫好，獲各界好評。11月13日，導演楊紫燁接受香港浸會大學電影學院邀請，與一眾電影系學生和與會人士分享執導《爭氣》的過程和拍攝紀錄片的心得。
土生土長的楊紫燁早年移居美國，回歸前在香港拍攝首作《風雨故園》（Citizen Hong Kong），隨後多年主要在中國內地工作。時隔十七載，去年重返香港拍攝以本地年輕人為題材的紀錄片，只是今回的主角比《風雨故園》的更年輕。她感覺香港人對教育的看法多年來沒有太大改變，家長仍然期望孩子讀好書、將來有好工作，但師生關係較為緊張。近月發生佔中等事情，社會對年輕人格外關注。楊導演認為香港學生的社會活動能力其實很強。
談及拍攝這齣電影的原因時，楊導演說最初L plus H Creations Foundation的董事邀約她攝製紀錄片，但要找好題材、好故事需要許多時間，並非說拍就拍。去年，該基金會提出將它們合辦的音樂劇《震動心弦》綵排過程拍下來，她也沒有一口答應，因為單純紀錄過程而沒有故事可言，是很難道出孩子的改變。後來楊導演看到心光學校一班中學生用心排練，看出各人有許多內心掙扎，並希望用音樂去跟別人溝通，於是考慮了一星期後終於決定接下來。
雖然師生關係沒有放進片中，但楊導演在開拍前首先訪問所有老師，因為他們由中一起開始教導這班學生，對他們一定有自己的看法。例如阿博從中一開始就在聖公會何明華會督中學就讀，鄺秀芝校長對他的成長和家中情形瞭如指掌。阿博是初期唯一訪問的學生，因為他的個案較特殊，需作深入了解。楊導演至今仍記得阿博說看過的電影只有《古惑仔》系列，可見他的榜樣和英雄主義都源出於此，足見電影這個媒體對小孩影響之深。這句話教她印象深刻，激發她拍一齣在大銀幕上映的戲給他們。
三、四個星期後，楊導演已對如何拍法有了想法，下一個要解決的是資金問題。她做好計劃書後便與利希慎基金商談，由於對方熱心支持透過藝術推動品格教育，總裁何宗慈很快便拍板。然而，紀錄片的預算始終有限，拍攝時間又長達90個工作天，部分鏡頭更需三部機同時開拍，因此只能聘請初出茅廬的攝影師，有時還得導演跑來跑去指導三人如何運鏡。不過當年參與拍攝《風雨故園》的資深攝影師葉紹麒亦前來相助，楊導演說一部分很美的鏡頭正是由他操刀。
學生為排練《震動心弦》早在學期末每周用三個下午排練，暑假期間更是星期一至六風雨不改。七月時，楊導演已跟三十個學生單對單談話，觀察他們的性格，以了解他們的表達力，以便於八月時選定誰做主角、配角，並將焦點鎖定在子諾和阿博二人。楊導演本來想從女孩身上挖掘更多故事，但一來女生較害羞，沒有男生那般願意出鏡，二來她們部分來自新移民家庭，不太願意進行家訪，最終帶來一絲遺憾。
楊導演坦言拍紀錄片最重要的地方是跟受訪者建立良好關係，取得對方信任後一切更順遂。例如三間學校的校長和老師都很配合和支持拍攝工作，為拍攝帶來莫大方便。另外，學生三個月以來都於校內排練，對學校有很深感情。在一個他們熟悉、有親切感的環境下拍攝，氣氛和效果更佳。
回顧整個製作過程，楊導演認為難易參半。容易的地方是，以前拍戲通常是自己做足資料搜集才著手拍攝，這次卻有很多「現成的」可用。如故事由描寫綵排期間的艱辛開始，以音樂劇演出結束，全片結構基本已定下來。實際上不是每部作品也有清晰的結局，像她的奧斯卡最佳紀錄短片得獎作《潁州的孩子》（The Blood of Yingzhou District）便沒有一條明確的出路。還有就是老師已為音樂劇做好選角的工作，而且班底出乎意料地理想，所以她說找好了人和主題，定好了結構和流程，基本工夫已做了三、四分之一，接下去拍很是順暢。
當日台下一眾學子踴躍發問，希望向這位資深電影人取經。楊導演亦不負所望，以金針度人，說拍紀錄片的第一守則是捨得割愛，重複的內容太多便失去力量，像哭的場面一次就足夠，拍孩子開心的片段感染力反而更大。另外，拍紀錄片不是紀錄一件事情這麼簡單，拍之前要反覆思量。通過跟人們交談，觀察到特別的東西才用鏡頭去捕捉，用映像和文字表達。即使定了主題，但拍攝期間發生的事情不能一一控制，重要的是不斷觀察，有需要時重新安排全片結構。故此對她來說每次拍片都是新的體驗。
講座臨結束時，大家一同欣賞《潁州的孩子》的後續The Blood of Yingzhou District Revisited，重訪幾位愛滋遺孤。楊導演說自2005年拍攝《潁》後，許多時在北京參加活動都會與孩子見面，發現他們變化很大。她在大陸拍的基本是宣導電影（advocacy），希望引發社會行動，以《潁》為例就是令大眾對愛滋病多些關注、少點歧視，給人一點希望。
分享後卓伯棠教授致送紀念品給楊紫燁導演
原載：映畫手民現場報導，2014年11月19日
